钱幸:写作,是一种自讨苦吃又苦中作乐的过程
有那么一位法律科班出身的“文学素人”,用五年时间在《山东文学》《时代文学》《收获》《天涯》等刊物上累积起150余万字的文字堡垒,让“童安市”的市井烟火与人性剪影不断叩击时代的神经。她是钱幸,也是山东省作家协会第七批签约作家。此次,让我们走进她的文学世界,看一个小城女性如何用文字对抗平庸,书写人性的故事。
从初中时的班级小说到灵魂的安慰剂
当同龄人还在课本里寻找标准答案的时候,钱幸已在作业本上构建起自己的小说“王国”。她把同学写进故事,让每个人都在虚构中拥有平行人生。“他们每天追着我问结局,差点让我为了热爱而辍学。”尽管家人认为写作是“痴心妄想”,但这个没有“文学血统”的小城姑娘,还是以一篇篇“铅字文章”让家人看到了她与创作的羁绊。
成为父母眼中“按部就班”的孩子后,她白天在司法文书中汲取法律知识,夜晚便在电脑前解构生活的荒诞:“在虚构世界中,我是真诚的,我特别真实。虚构给了我真实可触的安慰。”这种真实与虚构的撕裂感在《大雾迷城》中化作三位车主与记者的微妙博弈,在《暗渠》里凝结成两个女孩背后的家庭深渊。她坦言,灵感多来自一份感受。“我通常捕捉到一个意象,一个画面,甚至一句话,然后就抓紧放到手机‘便签’里,等着有一天,有另外的东西跟它碰触。啪,花火擦出来了,我就知道,该写它了。”
“童安市”中的小城故事
当“童安市”在钱幸笔下露出轮廓,这个位于纺锤腰部的小城,就不再是地理意义上,她自小生活的泰安。“每个省都会有好几个童安,甚至每个大城市的角落里也会有童安。童安是一种中庸的存在。所以它安稳,在逃离乡土,又逃离‘北上广’后,我想,它会成为我们大多数人的最后落脚地。”童安是所有人的小城市,所有住在小城市、离开小城市、抵达小城市、路过小城市的人,所看到的那个小城市,它不是具体哪一个——而是每一个。
在钱幸的笔下,童安市是个充满张力的剧场。《皮影》里庄朴斋与发小的“互换人生”,是阶层跃迁的黑色寓言,《冷静期》中婚姻破裂的导火索,藏着中式家庭的深层矛盾。她清醒认识到,世界是“不公”的,而且无论多么努力,也没法填平“沟壑”。在希腊古老的故事里,这可以赋名为命运,而差异性就是当代的命运,它天然存在,无可消弥,且越来越凸显。“这个时代,不都在受着这种挤压吗?看到周围怎样,周围人怎样,似乎构成了我们实际环境的一部分,比气候还重要——它近似人文气候。”
在弱者叙事中照见人性
钱幸称自己是“人性主义者”,她认同写作是弱者的事业。因此写作也是为弱者发声,不只是女性,还有男性、老人和丧失者等。“只是生活中恰恰很多时候,女人更容易成为弱者,被生活逼到墙角,瑟缩着,觳觫着,也抵挡着,挣扎着,有楚楚动人一面,也有坚韧不屈的一面。她们被命运打击却咬牙硬抗,散发出来的这种自尊和要强在某种程度上,令人肃然起敬。”
谈及文学的严肃性与通俗性,钱幸给出了独特的比喻:“(写小说)就像瘙痒,瘙到位,是很痛快的。”为了这个“戳中”,就要把存在于潜意识中的东西清晰明确地拎出来。她说写作者是有写作尊严的,这个尊严就是抵达深处,“或者语言的深处,或者事件的深处,或者灵魂的深处。故事只是一个抵达的手段,但没有钥匙开不了锁。故事不好看,后面的抵达就失去了着陆点。”
不为怜同病,何人到白云。白天是司法工作者,夜晚化身为文字织梦人,钱幸坚持在现实与虚构间寻找平衡。正如她对自己的期许:“越写越好”的背后,是永远向人性深处掘进的文学勇气。
(来源:海报新闻)
信息编辑:刘青